大被同眠

CP:中敦

原作:文豪野犬

OOC

前文见合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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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原中也醒来时，头还在隐隐作痛。

他记得澄黄的酒液和部下高昂的祝酒声——宿醉的感觉并不太好。

他爬起身，屈起一边膝盖。身下不是熟悉的床铺，而是柔软的野草地。

中原中也靠上身后的大树，揉一揉眉心，帽檐的阴影处，绀色的眼睛迅速恢复了锐利。

他吸一吸空气——是清晨的草木味道，还带一丝雨水的腥味。

他站起身，随手拍打粘在下摆的草叶——后腰被露水沾湿，冰凉地贴着皮肤。

中原中也抬抬帽檐，踏脚往前走。

草木簌簌声中，有隐约的啜泣声传来。

他顿了顿脚，鹰隼般的眼睛眯起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，毫不犹豫地，中原中也转弯朝那里走去——他需要情报。

裤脚擦过层层叠叠的草叶，不多久，他就看到那个把自己藏身于树丛，团成一团哭泣的身影。

他皱皱眉，对方看起来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——银白的头发与肮脏破旧的上衣，他敏锐地注意到男孩手脚的淤青与伤痕。

他停住脚步，有风吹过，淅淅沥沥的水滴从枝叶上落下，打在草叶与身体上。中原中也扫一眼男孩湿透的发丝，终于开口。

“小鬼。”

男孩被惊到，瑟缩了一下，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，仍带着泪痕的脸直直地看向中原中也。对面的男人一身黑衣，他害怕似的将身子往树丛里又塞了几分。

中原中也迈步上去，蹲下身子正视男孩。

金色的眼眸无比熟悉——他只上下扫了一眼男孩，便明了了情况。

虽然有些难以置信，但是港黑的日常本就充斥着无数超现实。中原中也并不慌张，他一边在心里排查有如此异能的人选，一边开口: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
“中......中岛敦。”男孩将身子缩得更小，声音颤抖。

“多大年纪。”

“十一岁......”

果然——中原中也沉下眸子，人虎的资料在脑中过了一遍，有谁会想到，眼前这个胆小怯懦的男孩价值七十亿。

中原中也将视线投向男孩结痂的伤口，痂已经裂开，有血渗出来，沾了泥土与雨水，边缘发红。

他伸出手，将中岛敦从树丛里拽出来。

中岛敦惊叫一声，却敌不过男人的力气。他身上的衣服潮湿而肮脏。

中原中也嫌弃地拍下攀在男孩肩头的蜘蛛，感受到手下小身板的僵硬。

“你偷跑出来的？”

“嗯......我不知道......”中岛敦点点头又摇摇头，“我迷路了。”他想要逃离，却没有能力，但当他醒来，自己已经身处不知何处的丛林。

回去的方法还得自己寻找——中原中也看看面前这个骨瘦如柴伤痕累累的豆丁，心下并没有生出多少同情——童年不易的人很多，尤其是他们这样行走在黑暗中的人。

惨烈和暴虐是他们的日常——但是中原中也对上那双还湿润着的眸子，还是忍不住伸手过去。

中岛敦忙闭上眼，预料中的暴力并没有袭来——有温热的指腹触上自己的眼角。

随后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。

他睁开眼，正对上男人的下巴弧线。

怀抱干爽而温暖，中岛敦缩缩脚，他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泥水和血污都沾上男人内里白色的衬衫。

他吸了吸鼻子，道了歉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中原中也单手搂住男孩瘦弱的身体，灵活地攀上树顶。攀在手臂上的身体营养不良，仿佛可以摸到骨头的形状。中原中也视线朝下，分出一点余光去看男孩嗫嚅的嘴唇。

“对不起......把你的衣服弄脏了......”中岛敦握紧拳头，竭力对上男人的眼眸，他已经做好被丢下去的准备。

中原中也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哼声，空闲的手压一压男孩的头，防止被树枝剐蹭到。

他从树顶跃下，找到了方向。

男人的手掌宽大温暖，捂在中岛敦脸侧。

耳朵被挡住了，中岛敦感受到失重感，却连风声都听不到，只有心脏的砰砰声回响在耳边。

他们稳稳地落地，然后男人带着他坚定地往前走。

“我......我可以自己走。”不能给人添麻烦，中岛敦想，虽然这个怀抱令人贪恋，但自己总要回到昏暗的监牢。

“太慢。”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掰断挡路的树枝，他们正行走在没有小径的深山老林。

中原中也低头扫一眼细胳膊细腿的中岛敦，心下暗想月下兽的能力此时就已经觉醒。

树枝又一次勾到帽子，中原中也伸手摘下帽子，递给怀里显得沮丧的男孩。

“拿好。”

中岛敦紧紧攥住帽子，他抬头去看男人沾了露水的长发。他小心翼翼地伸手，掐掉男人发尾的水滴。

中原中也不在意男孩的小动作，只专心找路。

中岛敦抱着帽子，从漆黑的布料里，传来和怀抱一样安心的味道。这时他有记忆以来，第一次被人拥抱。

在轻微的颠簸中，男孩沉沉睡了过去。

中原中也感到均匀的呼吸吹在自己胸膛，怀里的身体从冰凉渐渐变得温热起来。

他手腕一翻，原本想要掰断的树枝只是被弯曲掀起，在男人的发顶落下几滴水来。

中岛敦跟在少年的身后。

八月的天气炎热，中岛敦给少年换上了自己的短袖上衣。

中原中也扯一把略长的衣摆，从鼻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，率先走出了家门。

少年只是安静地走在街上，中岛敦本担心的暴力行为一概都没有发生。

他没有贸然搭话，中原中也的视线投射在宽敞的街道、来往川流的车辆和嘻嘻哈哈从身旁经过的孩童身上。

他对横滨的历史并不十分了解，但出于自身的经历，多少也知道一些。

凹陷的地面早已被填平，在七年前还争斗不休的派系已散得七七八八。

如今的横滨三足鼎立，是个繁荣而宁静的城市。

至少表面宁静。

“喂，你刚才说了吧，我现在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。”少年突然停下脚步，回头问话。

“啊......是的。”中岛敦想了想，补充了一句，“听说您曾经和太宰先生......”

话音未落，少年的踢腿便袭了过来。中岛敦忙闪身躲过，身旁的行人投来惊诧的视线。

“这里不能打！”中岛敦示意一眼旁边来来往往的行人，双手交叉摆在脸前。

中原中也冷哼一声，接着往前走。

中岛敦快走两步追上去，“中原中也先生......”这个称呼还是让人别扭，“天气太热了，要不要去咖啡厅坐着歇歇？”

中岛敦话刚出口就后悔自己的提案，自己熟悉的咖啡厅只有武侦楼下那家，万一让中原中也撞上太宰治，自己的工资都不够扣修理费用。

他看向应允了自己之后便用眼神示意自己带路的中原中也，硬着头皮往前走。

幸运的是，今天的太宰治并未在楼下与店员调情。

但是显然，中原中也对自己给他点的草莓芭菲不甚满意。

中岛敦咽一口唾沫，对面的中原中也拿着勺子正漫不经心地抠挖粉色的冰激凌球。

又是一阵难挨的沉默，直到店员姐姐给中岛敦送来气泡水。

“不和口味吗？”她注意到中原中也的动作。

“没有......”中原中也挖了一勺冰激凌送进口中，“很美味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店员留下一个甜美的笑容离开。

中岛敦松一口气，抬眼看向中原中也。

此时的王牌还是少年，头发不长，眉眼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青涩和年少人的冲动。

中岛敦并不十分清楚中原中也的过去，他回想起少年腹部深深的刀口，十五岁，踏身于野兽之路的男人必然不会有轻松圆满的过去。

中岛敦低着头走神，却冷不防被对面搭话。

“给我讲讲你知道的。”

“我知道的？”

中原中也没有说话，他还没完全长大却已经有了将来的气势。

中岛敦张张嘴，想了想，从自己经历的开始述说。

有些事情记忆模糊了，他便讲的有些条理不清。

但中原中也并未露出不耐烦的神色，只是听着。

一直到夕阳西沉，杯子里的芭菲已经化成粉色的液体，中原中也搅了搅，看向停止讲述的中岛敦。

“多谢。”中原中也松开勺子，铁和玻璃撞击的声音清脆。他率先站起身来，“走吧。”

仅仅走了一遍，中原中也便记住了路线。

中岛敦跟在少年身后，“你该换药了。”

“没事。”中原中也摆摆手，巨大的夕阳落在他的眼前，明明正午时还散发着刺眼的光芒，到这时却柔和到令人感到凉爽。

中原中也一步一步走在不属于他的时空，周围的一切陌生又熟悉。

他的视线里，高起的楼房和破旧的平屋重叠，他可以听到家长里短，也可以听到曾经同伴的呼唤。

中也。

中也。

身后的少年不会知道羊之王，也不会知道曾经在这条街道死去的人。

那些斗争与流血已经消逝在时光里。

只是七年罢了。

中原中也抬头看天，他突然感到空旷与迷茫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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