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被同眠

CP:中敦

原作:文豪野犬

OOC

前文见合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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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穿过层层树丛，露水淅淅沥沥从枝叶上落下，打上中原中也的长发和肩膀。

中岛敦蜷缩在他怀里睡得酣然。

中原中也伸手捂一把男孩的头顶，被黑色外套罩住的地方温暖干爽——他把手伸出来，捋一把额角潮湿的头发，接着往前开路。

松软的土地上落满树叶，它们腐烂的味道合着草木的芳香。

男孩的手紧紧攥着中原中也的衣襟，手背白皙，能清楚看见血管的走向。

中原中也低头扫一眼男孩紧闭的眼帘，纤长的睫毛之下，隔着眼皮可以看到男孩的眼珠转动。

不知是梦见了什么，男孩眉头紧锁，手掌更加使劲。

中原中也甩落手背的水珠，他犹豫了一下，伸手落在男孩的眉头。

只不过是轻轻一点，男孩就像是安心下来似的，呼吸重新变得悠长。

中原中也又往前走了几步，天光顺着叶片的缝隙漏下，像细小的金沙落在两个人的发顶，有鸟的啼鸣婉转传来，清脆空灵，像是玉珠击打，又似一尾银鱼拍打深潭。

中原中也嗅到了不属于山林的味道。

他停住脚步，不远处，有一栋幽深的建筑静静伫立。

怀里的男孩似乎感知到了什么，不安地扭一扭身子。

中原中也扫一眼男孩破碎的衣袖和裤脚，他干脆地停在树下屈腿坐下。他微微动动胳膊，银白色的长发搔到他的脖颈，有些发痒。

中原中也伸手压下男孩的头发，有发丝从指缝漏出。他掀开一点罩在男孩身上的外套，任由阳光落在对方的鼻梁。

像是星辰磨成粉落在睫毛上，中原中也看了一会，自顾自地闭目养神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怀里的男孩动了动，中原中也睁开眼，正好对上中岛敦仍带些朦胧的眼眸。

中岛敦愣愣地呆了一会，看男人不在意地转开视线，然后他偏过头，正对上男人褶皱的衣襟，慌忙伸手去抚。

"到了。"

中岛敦抬头，然后若有所感似的转向不远的建筑。

中原中也感受到怀里的躯体僵了一僵，他沉下眼，去瞧怀里沉默不语的男孩。

"谢......谢谢......"中岛敦垂下头，呆呆地注视自己伤痕累累的胳膊，却感到腋下一阵温暖。

像是抱小孩似的，中原中也两手抓着男孩腋下，将男孩身体扳正，沉默地看向对方。

中岛敦并不习惯这样的搂抱方法，他不安地动了动，双腿岔开卡在中原中也的大腿上。

"你很强大。"

他听见男人这么说。

中岛敦愣愣地低头，他从这个角度俯视着男人——男人的眼眸精致却锋利，他从见到对方的第一眼，就毫不怀疑男人的强大——强大，是包括坚韧、力量、勇气等等无数品质的形容词，它是夸奖的最高级别，是最大的欣赏。

"我？"他喃喃开口。

男人没有接话，只是把他放下，然后拍拍他的肩膀，朝建筑方向抬抬下巴。

中岛敦站直身子，他朝着那个方向迈了两步，然后又回过头来。

"请问，您......您叫什么名字？"

"中原中也。"

"中原中也......"中岛敦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，"我还能再见到您吗？"

"不出差错的话。"不出差错的话，七年之后你依旧会成为港黑追捕的目标。中原中也看着男孩赤裸的双手双脚，上面泥泞而又布满伤痕，但中原中也知道其中蕴含的力量。

"我明白了，谢谢您。"金色的碎屑打进男孩的虎眸里，中岛敦用力鞠躬，然后转身踏进阳光。

他并非没有期盼过男人带走他，当他醒来望见熟悉的孤儿院，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宿命感。中岛敦远远地回头，男人的身影靠在树上，只有视线若有若无地传来。

但是——像是铁球裂了缝，房间开了窗。破碎而阴暗的空间里有了一点点光。

中岛敦恍惚听见种子破土的声音，他望向近在眼前的大门——他清楚地明白监牢的日子还将继续，还会有数不清的折磨侮辱需要忍受。

但是他们还会相遇。

未来。

这个词在中岛敦心里有了隐隐约约的影响与轮廓。

他在敲门前，远远地回头最后向男人的方向投去视线——那里已经空无一人。

中岛敦咬咬嘴唇，深吸一口气，敲开了大门。

中岛敦顺着少年的视线望向天空——一如既往的明亮绯红。

"明天会是一个大晴天。"中岛敦开口。

"看起来是的。"中原中也双手插兜，重新迈开步子。

"如果没有中原中也先生，就没有现在的横滨。"

中原中也停下脚步，回头去看突然发言的中岛敦。

"虽然我并不十分了解，但现在是由过去所构成，这一点总没有错。"中岛敦对上中原中也的视线，"老实说我一点都不喜欢港黑，但是——"

中岛敦抬头望向远方的海平面，"港黑的确是横滨的守护神，之一。"他张张嘴，补上最后一个词。

"我不喜欢帮派的斗争，不喜欢流血牺牲。如果可以的话，我想平平安安地过每一天。"中岛敦迈步往家的方向走，"但是这座城市的历史如此——我喜欢横滨。"

他耸耸肩，回头去看愣在原地的中原中也，"晚饭你想吃什么？"

中原中也冷哼一声，却听见心头石块崩裂的声音。

血液又开始汩汩流动。

是了，没什么好迷茫的。

他对上中岛敦金色的眼眸，里面刚刚好映出自己的身影。

他追上去，脚步声噔噔作响，合在车声鸣笛中。

第二天中岛敦醒来时，身旁的人已经不见踪影，若不是垃圾桶里带血的绷带还在，昨日和十五岁中原中也的相遇就像是场梦。

中岛敦爬起身，呼唤了两声对方的名字。他走进浴室打理自己，莫名地，他确信对方已经回到自己的时代。

他吃完早饭出门，一如往常地走在去往武装侦探社的路上。

冷不防地，从背后伸开一只手搭在自己头上。

中岛敦一惊，还未回头去看，穿着黑色外套戴着帽子的男人便从自己身边走过。

中岛敦停住脚步，他看着对方若无其事地拐过街角走掉，不由得伸手压上自己的头顶，那里似乎还留有男人的温度。

心底的抽屉被拉开，莫名而又熟悉的安心感涌了上来。

中岛敦偏了偏头，脑海深处有什么在探头。

他瞧一眼钟，甩甩头，奔跑着往武侦的方向去。

这只是新一天日常的开端。

相遇会继续，邂逅也会继续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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